第36章 春衫(三)-《朕和她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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席银低头望向那一封信,信封上写着张铎的名讳。
“拆开,念给我听。”
“奴……尚识字不全。”
“念……识得了多少念多少!”
席银的忙拆开信封。他听得出来张铎的声音有些发颤。
然而信中并未写明任何的具事,只有月日,和时辰,外加一处地名。
月日是明日,时辰在辰时,地名则是永宁塔。
恰巧,每一个字,她都认识。
席银一气念完,张铎却沉默无话,夜风吹着那无数的官纸哗哗作响,江沁怕纸张飞卷,忙上前来用镇纸镇压。此举之下,堆叠的纸张翻出了蝶翅震颤一般的声音。
席银望向张铎。
他肃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,忽笑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
说着站起身来,低头对席银道:“撕吧。撕完了起来,你今日逃过了。”
说完,抖下挽折在臂的袖子,跨出了西馆。
席银踉跄着站起身来,看了看手中的信,又看向江凌。
“这是……”
“郎主让你撕,你就撕吧。撕了赶紧回清谈居去。”
说罢也要跟出。
“江凌。”
江凌顿步转过身,“何事。”
席银有一丝迟疑。
“徐夫人……是郎主的母亲吗?”
江凌点了点头:“是,你既在洛阳谋过活路,应当有所耳闻。徐夫人是大司马的妾室,也是郎主的生母。自从陈氏灭族之后,就一直住在东晦堂。”
席银垂下眼睑,想起张铎将才的神情,转而又想起他曾经问过自己:若是她的父母弃绝了她,她会如何?不禁怅然。
张铎和她此生遇见的男子都不一样。
温润谦和如岑照,下流放荡如市井浪客,都无性与张铎相通。他是一个矛盾内敛的人,看似冷绝,执念上却好像是寒暖掺半的。
次日,大雨倾盆,张铎不至辰时便已出了府
席银在廊上临字,雨水哗啦啦地打在青瓦下,几只避雨的老鸟缩在她的裙角后面。
雪龙沙也犯了困,连鸟雀都不招惹,就趴在廊角处酣睡。
席银临完一行字,正要收拾起来,忽听张平宣在廊下焦急地唤她。
“阿银,大哥在清谈居吗?”
“不在。这么大的雨,女郎怎么来了。”
张平宣收了伞,走上门廊,一面走的一面急促道:
“昨夜里家中出了些事……哎。”
她知道此时不该细说,索性转道:“母亲让我来寻大哥。你可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。”
席银想起昨夜那一封信,应道:“许是去了永宁塔。”
“永宁塔?”
张平宣愣了愣:“这个时候,去那儿做什么。”
“奴……不敢细问。”
张平宣冒雨就要走,席银忙追道:“女郎,出什么事了。”
张平宣回头道:“我也不甚明白,只是听二哥说,云州城破,朝中无将可遣,如今朝内朝外都在议舍洛阳南渡的事,父亲反斥此事,在殿上遭了些话。回家后,也不知道母亲在东晦说了什么,惹恼了父亲,被……责罚了。我问母亲,母亲却什么也不肯说,只要我今日无比寻到大哥,前往东晦堂一见。”
说着,她有些焦急地扯了扯绦带:“且这会儿想想也巧了,父亲下朝之后,也不曾回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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