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 春雷(二)-《朕和她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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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赵谦走后,    张平宣坐在茶案后垂头不语,肩膀却抑制不住地抽耸。

    泥炉煮水已干,席银又取了一壶上来,    从新烧滚。而后倒一盏,平递到张平宣手边。

    张平宣吹着浮絮烫烫地喝了一口,    这才稍觉情绪稍缓。

    席银跪坐到张平宣身边,    轻道:“女郎,奴陪您去临水会转转吧。”

    张平宣摇头,仰面的忍着眼眶地酸胀,望向那九层浮屠的四角金铃。

    云翻白浪,    日升中天。

    张平宣拭了拭眼睛,    撑着席簟站起身:“不行,    我还是得回去。”

    席银也跟着起身道:“可郎主让奴陪着您,不让您回去。”

    “你一个奴婢懂什么!”

    她说得有些急了,见她神情错愕,忙道:“我无意贬损你。”

    席银淡露了一个笑:“奴也知道,    您心里着急。”

    张平宣捏着手上的杯盏,抿唇喃道:“每一回都这样。”

    说着,一把将茶盏跺回案声,    声音一高,已然带了哭腔:“他真的每一回都是这样!把我支走,    一个人到张家去见父亲母亲。他明明知道母亲始终不会见他,但又死犟,不见他他还是要去东晦堂跪求,    没有哪一回不是被父亲伤得体无完肤地回来。一声不吭,不让任何人去照看。”

    她说着忍不住抱膝坐下,埋首啜泣。

    席银取出自己的绢帕递给她,陪她一道坐下。

    张平宣口中的这个人,和那个把她从太极殿上从容带走的张铎是割裂的。

    “奴……看过郎主背上的伤。”

    张平宣一怔。

    “他肯让你看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张平宣的面上说不出是喜还是悲。

    “那就好……那就好,我听江伯说,大哥从前都自己一个擦身上药。阿银。”

    “嗯?”

    张平宣就着绢帕握住了席银的手。

    “谢你。”

    席银忙道:“不敢,您救了奴的哥哥,您是奴一辈子的恩人。况且……”

    她垂下眼来,声里有一丝轻颤:“况且,奴不是自愿的,是他逼奴的,奴很……怕他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……”

    张平宣闻言,目光一暗。沉默须臾后,含泪叹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世人都怕他,连父亲和母亲,也都怕他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父母为什么会怕自己的儿子呢。”

    她说完觉得唐突,又添了一句:“奴没有父母……尚不明白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和你兄长……”

    “上回没来得及和您说明,奴是兄长从乐律里捡来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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