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唉,工作,真的好难啊。 不一会,巷子走到了尽头,那是一个岔口,岔口的路通往的是民居,就没什么好逛的了。 商阙已经把糖狮子吃完了,看起来意犹未尽,喻争渡怕他回头走又看中什么,便往边上的小巷子一拐,道:“我们走小路回去,人少点。” 商阙不置可否,失去了小吃的他仿佛失去了灵魂,无所谓地跟在喻争渡后面,慢悠悠地走着。 前头喻争渡刚拐进小路,突然“咦”了一声,道,“怎么有个老人在这?” 商阙闻言懒洋洋地望过去,然后,原本处在放空状态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。 只见小路拐角处,一个衣衫褴褛,形容邋遢的老人缩成一团,歪着身体靠着墙睡觉,他披散着头发,银白中发黄的发丝几乎盖住了他的整张脸,让人看不清具体的面貌。 喻争渡疑惑道:“这个人我从来没见过,是外地来的吗?” 他看着老人满头白发的样子,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到这镇上的,心中生出些许不忍,从口袋里掏了半天,摸出一点零钱,然后蹲到老人面前,喊道:“老爷爷,你好啊。” 过了一会,老人才慢慢睁开眼睛,隔着头发看他,眼中充满疑惑:“你看得到我?” 喻争渡:???? 老人正要再说什么,就见另一个人突然也蹲到了他面前,脸上似笑非笑:“你好,福德正神。” *** 隔天一早,喻争渡一家吃完饭,就跟着喻爸爸一起前往喻氏公祠。 喻氏是本地大姓,人丁兴旺,老寨在锦潭镇西南一片,民居建得密密麻麻,喻氏公祠就在整个寨子最前头,祠堂前独占了一大片空地,空地再往前是一个池塘,右边则是一座小庙,和公祠形成一个直角。 这庙里面供奉着三尊神像,便是喻氏宗亲信奉的三神了。 喻争渡他们到达的时候,空地四周已经站满了人,他们自觉围成一个半圆,正交头接耳地在讨论,仔细一听,主要还是为了要不要推掉公祠扩建三神庙的事在battle. 喻爸爸作为村民代表单独进了公祠,喻争渡他们挤到人群前方。 只见三神庙和公祠前面已经备好了香案,香案上除了祭品还有朱砂黄纸,案前摆着一个巨大的香炉,是从三神庙里请出来的,香炉里插着一根长达一米,手臂粗细的香。 香案的后面,也就是靠着三神庙的那一处,则摆着一张漆成朱红色的太师椅。 与普通太师椅不同的是,这张椅子的椅面、靠背和手扶的地方,只要是接触到身体的部分,全部竖着长长的钉子。那钉子约有一指长短,尖的一头向上,在阳光下闪着寒光。 喻争渡和商阙解释道:“三神庙的同乩扶鸾的时候是裸着半身的,起乩成功之后就会坐到那把钉子椅上,用笔墨和人沟通。” 这个仪式也是为什么喻氏宗亲会这么信奉三神的原因,与别处乩童起乩全靠一张嘴说不同,三神庙的同乩是要裸身上钉椅的,那些钉子都是真材实料的钢钉,随便摸一下都会流血,没有神力附身,又怎么能安坐椅子之上。 不过喻争渡在到罗丰工作之前,一直觉得同乩扶鸾只是某种障眼法而已,现在回想起来,只能庆幸自己不是那种嘴欠的人,虽然不信,好歹也没有不敬过。 商阙嘴角勾起一丝轻蔑,淡淡道:“所谓正神不附身,这么容易就上人身的,能是什么正经神仙。” 喻争渡:“……你小声点!” 他们现在可是被三神的信众们包围着! 果然,四周有不少听到声音的父老乡亲转过头来,眼睛里都是怒气,还有人直接骂出了声:“哪来的人胡言乱语!” 喻争渡默默站得离商阙远了一点,然后用大家的同款谴责眼神看过去:是他!我是无辜的! 商阙皱了皱眉,伸手拉了他一把:“站那么远干嘛?” 喻争渡:“……” 行叭,这下父老乡亲们把他也一起谴责进去了。 过了一会,四周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,喻争渡抬头望去,就见一群人从公祠里走了出来,领头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,后面是几个村民代表和宗亲会的人,被一群人围着的,还有一个年轻道士。 就听人群中有人道:“那就是弥南来的大师吧,听说是聃阳观的高人。” “不能吧,这道士也太年轻了?” “这你就孤陋寡闻了,据说这位道长非常有天赋,年纪看着小,辈分却很高,是聃阳观观主的师弟来着,修为比观主还要高。” “就是他,听说特别难请,还是因为喻老先生和聃阳观的观主有私交,看在喻老先生的面子上,才勉强过来的。” “那就难怪了。”他们本地担得起“喻老先生”这个称呼的,可只有一个人,是现在宗亲会的会长。 喻争渡也在给商阙科普领头那个穿西装的:“那个就是喻满江,我们镇的首富。” 其实早二十年的时候,喻满江家里也只不过是喻氏一个普通的家庭,后来不知怎么地,突然间开始走大运,做啥啥成,财富飞快地积累,没几年就成了本地富豪,在乡里的话语权也跟着水涨船高。 按照喻满江的说法,那是因为他诚心信奉三神,多次受到神谕的缘故,而他暴富之后,也果然更加虔诚,每年都给三神庙捐钱,数额不菲,这次要推掉公祠扩建三神庙的起因,也是因为他说自己受到三神托梦。 就见喻满江和年轻道士说了几句话,然后亲自进了三神庙,请出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来,那男人赤裸着上身,前胸和后背用朱砂画着符箓,这就是三神庙的同乩了。 同乩走到道士前面,双手作揖朝他俯了俯身,道士连忙回礼。 随后,喻满江往前一站,朝着空地上的众人,朗声说道:“各位父老乡亲,相信大家都知道了,三神前几日降下神谕,希望我们扩建三神庙,但是喻氏老寨没有合适的空地,唯一的办法,就是把公祠给推了,这也是三神亲自给的指示。不过目前各家代表的意见不太统一,所以喻老先生专门从弥南请来了聃阳观的寇道长,等下由同乩请出三神,由寇道长为我们与三神沟通,大家对这个安排没有意见吧。” 喻满江在本地小有威望,安排也算合情合理,大家自然都表示赞同。 就见那寇道长走到香案前,朝着三神庙的方向躬了躬,口中念了几句诀,随后点上香炉里那柱巨大的香,再冲同乩比了个请的手势。 同乩点点头,绕到香案后方那张钉椅旁边,开始扶鸾仪式,他一边念咒一边抓过几张黄符,烧成灰撒进仙草水中,之后手中比诀,口中念念有词:“神灵动降显神通,左边发动,随吾转,右边发动,跟吾行,如风随起舞,为火降焰腾……” 就听商阙突然嗤了一声,语带讥笑:“你们村就这么请神的?” 同乩开始扶鸾之后,整个广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,于是商阙的声音就显得特别突出,所有人顺着声音转过去。 商阙整个声音充满了鄙夷:“什么年代了,用的还是那套旁门左道,这神可真不入流?” 喻争渡身上的神经绷得紧紧的,他倒是想跟老板划清界限,但更早的时候老板已经把他拉入了同一阵线。 果然,人群中有认识他的人就开始斥责起来了:“这不是喻川家的儿子吗?” “你们说什么呢?竟然当着三神的面胡说八道,是不是不要命了?” “作孽哦,这些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。” 还有靠得近的人推了他一把:“你赶紧和三神道歉请求宽恕吧,不然三神要生气的话,你可吃不了兜着走。” 喻争渡一时不备,直接被推了出去,一下子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。 那同乩也停下仪式,阴着脸看过来,道:“刚刚就是你口出妄言?” “是我。”商阙长腿一跨,姿态优雅地步出人群。 喻争渡当即就不服了:“你怎么不是被人推出来的?” 商阙挑了挑眉:“推了,没推到。” 他发出一声嫌弃:“凡人。” 喻争渡:“……” 同乩看着他们两个,冷冷说道:“如果你们现在跪下和三神请罪的话,我可以考虑替你们求情。” 商阙傲慢地给了他一个眼神,语气极其不屑:“怎么求情?喝符水吸香灰请神法吗?” 同乩脸色一黑,冷笑道:“年轻人,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,让什么唯物科学洗了脑,以为同乩扶鸾只是迷信活动,等下待我请来三神,你就会知道自己有多天真了。” 商阙鄙夷:“就你这种旁门左道还说自己不是迷信活动?” 他话一出,广场的群众也不满了,纷纷出声谴责,喻满江也走了过来,看了喻争渡一眼,面有怒色,道:“争渡,你是怎么回事?我知道你读书读得多不相信这个,但专门找人来捣乱可就太不像话了。” 他说着回头看了喻爸爸一眼:“喻川,你倒是管管你儿子啊。” 喻爸爸也没想到儿子会突然跑出来,他同事还大放厥词,正是一头汗,连忙道:“争渡,你赶紧和三神请罪!” 喻满江又去看商阙:“还有你也是,读了几年书就以为自己掌握着真理了,真以为同乩请不来神?” 商阙睥睨着他:“谁说他请不来神了?我说的是,都什么年代了,请神还用这么落后的方法,真是可笑。” 喻满江一时间没听懂,脑门上冒出几个问号来。 同乩也是一脸莫名:“你这话什么意思?” 商阙冷哼:“你们这神真是跟不上发展,传句话还要喝符水,坐钉子,真是不拜也罢。” 同乩简直出离愤怒,硬压着怒气冷冷说道:“怎么,你们也能请神?” “这还要请?”商阙语气不屑,望向喻争渡,“告诉他,现在阴间都是怎么传话的?” 喻争渡:……老板,你cue我之前,倒是先和我商量一下啊。 好在他也是见过风浪的人了,顺着老板平时的思路想了一下,十分自信地说道:“发短信!” 商阙:“……” 他其实是想说直接把那些鬼叫过来打一顿的……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