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十九章:天榜之人,雪亭之刺-《神国之上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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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当初连续吃了大半个月青菜的它,对于鱼有着无比的珍惜。
它需要想办法,在不坐镇鱼塘的时候,也能吃到鱼。
于是它在湖的边缘挖了一个醒目的洞窟,洞窟上写着‘鱼王窟’,它躲在里面,用古老深沉的话语说道:“我是幽月湖无上的主宰,所有垂钓者,每日必须供奉三尾大鱼,否则,必将一无所获且会沾染鱼王的诅咒。”
起初,人们只以为是恶作剧。
但很快,他们发现自己真的抓不上来鱼。
原来是鱼王潜入水下,堵死了所有冰窟窿的缺口。
今日之后,有人尝试着给鱼王纳贡,纳贡之后,果不其然钓到了许多鱼。越来越多的人向鱼王纳贡,也有人觉得邪乎,再不敢靠近幽月湖。而鱼王也再没亲自下过水,每天就按饭点去玩洞窟大快朵颐,重新吃得白白胖胖。
那些垂钓者甚至还因为自己的丰收对所谓的鱼王感恩戴德,去供奉更多更肥硕的鱼。殊不知,那原本就是他们应得之物,只是先前被刻意限制了。
装神弄鬼的兴致过了,鱼王便趴在岩石上晒太阳。
他摸着肥嘟嘟的肚皮,回忆着被雨打风吹去的峥嵘岁月,总有种俱往矣的不真实感。
“佛法无边……”
鱼王轻轻开口。
……
……
时间不知不觉地过着,转眼又是半月。
笼罩尘世的冰雪渐渐淡去,堆积着雪的枝丫开始吐出新蕊,勃勃的生机在辽阔的大地上一缕缕地滋养着,只等惊蛰之雷劈过,虫蛇爬出巢穴。
宁长久在号令楼上望去,峰峦如聚,屏风般立着,在夕照里承满金色。这几乎是视野触及的全部。
一个多月了。
他走出了号令楼,缓缓掩上了门,带着柳珺卓的剑与冠缓缓离去。
“要走了?”
一个声音在心神中响起,正是恶。
宁长久点了点头:“时间差不多了。”
恶说道:“嗯,下次再见之时,说不定又是天倾西北,地陷东南的场面了。”
宁长久道:“圣人将死,世间无人再能发起这样规模的神战了。”
恶道:“也许吧。”
宁长久缓缓走下阶梯。
在他即将真正离去之时,恶最后的话语轻若梦呓地在心湖响起,溅出涟漪。
“小心剑阁。”
恶说。
宁长久好似什么也没有听到,未做出任何回应,面色如常地走出了天榜。
号令楼已空,夕色下的天榜与他作别。
少年孤身而来,背剑而归。
“这就要走了?”曾与他聊过天的老学究道:“此处修行一月堪比外面一年,这是世间难寻的修道圣地,不坐满三个月委实可惜了啊。”
宁长久道:“我没有时间。”
老学究有些奇怪,坐镇此榜不就是节约修行时间么?
“难道你还有比修长生证正果更重要的事?”老学究很是奇怪:“普通修道者不说也罢,但你这样的天才,修得长生道应是无上的夙愿才对。”
“我不修长生。”宁长久道:“我修的只是仙缘。”
他与天榜的缘是恶以及小龄的安危,这两件事做完,缘便尽了,自然不值得逗留。
莫说他的人生已没有几年,哪怕他寿命依旧漫长,他也不会去做苦求长生之事。
长生虽美,但用冗长枯燥的岁月去赌一个缥缈的理想,最后很可能换来个万年沧桑成灰,并不值得。这些闲暇不如与司命看雪,与嫁嫁看山,或与她们一起饱览万种风情。
求仙寻药问长生是老了才会做的事。
他尚年轻。
宁长久离去。之后早已在天榜等候多时的许多弟子陆续入楼,开始争夺下一个镇守天榜的名额。
他们皆是青年俊彦,但张久,十四先生与箫裘珠玉在前,已没人关心他们的胜负了。
……
宁长久御剑,顺着车辙的痕迹飞入了雪川里,一剑向东。
一个日夜之后,他在一座亭中停下,小憩。
那是一座临水的古亭,被岁月侵蚀多年,摇摇欲坠。
宁长久来到亭中,将剑搁在一边,调息了一番真气。
忽然间,他心生灵犀,抬起眼眸,看了一眼亭边的碑。碑上写了三个字“寻酒台”。
“寻酒?”宁长久微微蹙眉:“寻久……”
话音才落,他还在思考这是否巧合,亭边枝头,最后一片腊梅却倏然落下。
红艳的梅瓣宛若冬日最后一片雪。
宁长久心生不祥之感。
他忽然伸手握剑,一道剑气斩去梅花。
梅花裂为两瓣,静躺雪中——它只是个幌子。
骤然间,风声与鹤唳同起,古亭周围,草木皆兵。
宁长久的身后,天光黯淡,春风尽散,满庭雪色骤然一聚,旋涡般凝作锋芒,刺向了他的后背。
“等你多时了。”
声音与鹤影从剑光中同时透出,带着不散的怨气。
正是当日逃逸的颠寰宗宗主,白鹤真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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